新常態下,你望我望/港、澳藝術節,有變有不變

英國多瑪倉庫劇院的《盲流感》在香港藝術節上演。。攝影:Helen Maybanks,照片提供:香港藝術節英國多瑪倉庫劇院的《盲流感》在香港藝術節上演。

港、澳兩地藝術節去年都因為新冠疫情而取消,一年過去,疫情依舊反覆無常,兩地藝術節也終於在2021年「再出發」,到底這兩個原本相隔船程一個小時,現在要隔離14至21天的特別行政區,兩個藝術節各自以什麼策略、態度迎對當前疫情、政情新常態?而從藝術節的節目中,又折射出一些什麼劇場發展的新樣態?《評地有聲》第三集,兩地評論人陳國慧與莫兆忠上線開咪,對談兩地藝術節的「變」與「不變」。今期「劇讀在線」將對談摘要成文,與聽不懂粵語的讀者共享。

 

對談︰

莫兆忠|《評地》、《劇場.閱讀》主編(下稱莫)

陳國慧|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(香港分會)總經理(下稱陳)

 

莫:今年的「香港藝術節」的舉辦日期好像很長,是否因為疫情,所以特別改變了?

陳:各種藝術節本身就越來越長,因為節目多,這幾年又因為不同資助,衍生了除主藝術節以外,其他的副節,如「無限亮」(No Limits),或者「大館」也有較為實驗性、符合藝穗精神的戲。

這兩個副節可以打開觀眾群,但也創造了新的問題,一年有這麼多節慶發生,藝術節這麼長,要推廣的力度就更大。「節中節」對觀眾來說也很混亂,不知道它們跟藝術節有什麼差別。

莫:我留意到,今年「香港藝術節」多了很多網上節目,像《當代十年》線上舞蹈展就以錄像形式舉行;另一個我想看的《鼠疫》,因為版權問題無法觀看,我也好奇這個演出,很難得在藝術節中那麼快就可以有節目回應疫情。

陳:據知,《鼠疫》之前已計劃要做了,只是剛好去年做不到。今年演出時,反而更身同感受。

上年「香港藝術節」整個取消了,今年大家也有點摸著石頭過河。對創作和製作人來說,有太多不能控制的,例如排練和演出場地會否鬆綁,所以藝術節也是「看著辦」,觀眾也在觀望,去年大家退票也退到怕了,行政也退到怕了。

現場或網上呈現,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策略。線上形式也有很多要考慮的地方,不論是設計還是表演,整個美學策略要靠團隊配合的,我相信《鼠疫》的團隊也花了很多精力,把原本的現場演出放到線上。

莫:藝術節除了讓喜歡文化的人的聚會,也是城市的文化藝術狀況的呈現。現在有這麼多不能越過的地理邊界,在疫情下,如果不停辦,線上演出是否打破困境的一種方式?

陳:關於這點,我也想問問澳門的情況。以香港來說,今年因為不能交流,本地藝術家反而有更多機會。但到底只是因為疫情關係,以他們來充撐場面呢,還是以後即使有外國團隊,也仍然能有這些演出機會?這是藝術節要考慮的。

莫:這年「澳門藝術節」本地團隊有十二個,去年和前年是十個,增幅不是太多。

反而我看到的是內地團隊越來越多,可能會是個新趨勢。即使藝術節以外,像澳門文化中心的兒童節目,也很常來自內地;另一種常見的是編導來自歐洲,但演員和配套則在內地完成。

陳:可能香港的競爭很大,一個藝術節只有一到兩個本地藝術家,所以我想,在科技的幫助下,本地藝術家有沒有更簡便的方法,向外輸出自己的節目?

最近藝術發展局辦了「Arts Go Digital」數碼藝術平台,目前共推出68項作品,有不少有趣的嘗試,像網上會議平台、遊戲、FB和IG,也有網上的沉浸式作品。

另一個例子是今年藝術節的演出《盲流感》。它是英國作品,改編自薩拉馬戈的小說。去年演出時,英國有很強的社交距離限制,所以演出的設計,是讓觀眾在很安全的距離下,透過耳機,就有沉浸的感覺。搬到香港,即使團隊不飛過來,只需燈圖和聲音,以觀眾的想像和聲音敘事,作品就很有力量。

英國多瑪倉庫劇院的《盲流感》在香港藝術節上演。
英國多瑪倉庫劇院的《盲流感》在香港藝術節上演。 攝影:Helen Maybanks,照片提供:香港藝術節

科技讓演出有更多不同的可能,製作也不用消耗那麼多地球資源,利用平台和技術,就可讓創意走前一步?即使以後「正常」了,這樣的環保意識能否繼續?

莫:現在的藝術家腦袋要轉很快。「紀錄劇場」要到處走做訪問,現在做「沉浸式」,就要設計遊戲讓人玩。還未熟悉這些方法,疫情就開始了,馬上要想辦法做線上,之後藝術家要如何迎接時代?

今年「澳門藝術節」大部分還是2019年收回來的計劃,很多都要觀眾聚集一個空間,一邊移動一邊看戲,今年香港這類型的演出多了還是少了?

陳:說到這種戲,現在社會狀況又更複雜了,像之前「Remote X」系列(德國劇團Rimini Protokoll製作),30人戴著耳機在街上遊走,現在在香港要做會怎樣呢?

即使是室內的參與式劇場,創作人也要想很多,當要以發聲、投票、表態、選擇來影響劇情時,以現在的情況,大家能否表達自己?希望觀眾給反應,創作人和表演者也要有高度的回應能力,不能待在預設框架,這很影響製作的成效。

同時,當外面的空間比較壓抑,劇場有時成為了出口,觀眾如果說出一些「奇怪的事」,你能否預備?

莫:不是奇怪,是一些「真相」,但現在就接受不了。

陳:對,暫時來說,我也在觀望。還有硬體問題,最近我參與一個用VR頭顯看的演出,也會問有沒有消毒。這跟行政相關,當硬體也是演出一部分時,觀眾的體驗會很不一樣。防疫措施影響了演出呈現,不過在這麼多限制中,也可回頭想我們能做多少。

莫:我們常說「疫情新常態」,我們到底有沒有信心和準備?這不只是防疫問題,而是傳播和表達也進入了新的環境,今年「澳門藝術節」有種一切如常的感覺,有種所謂澳門人的幸福感。但當再有這種情況,我們有沒有能力迎接新的形態?還是只能坐以待斃停下來?

陳:對香港來說,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,我們能做現場,也有資源做線上項目。對創作人來說,就算預錄,大家也知道不是只放攝影機就OK了。簡單如預錄,也有了不同期待,也是接軌現實。

世界在變,表演藝術很難獨善其身,所以大家也在找溝通的方法。像在印尼和亞洲的其他地方,沒有穩定網路和硬件的藝術家,也在努力用他們的方法跟大家溝通。網上是一個方式,不過不管有沒有這些硬體,回到初心,仍然是「說故事」(Storytelling),也就是思考劇場本身是什麼。

莫:不管是沉浸、直播,還是錄製,我們也在重新思考劇場,去除形式後,能保留的劇場的本質是什麼,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。

 

對談Podcast:https://reviews.macautheatre.org.mo/feature/2021/07/podcast-003/